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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
福克纳诺贝尔奖精品文集,意识流文学的扛鼎之作。
内容简介:
福克纳诺贝尔奖精品文集:八月之光 喧哗与骚动 我弥留之际(套装共3册), 意识流文学的扛鼎之作.
《喧哗与骚动》:福克纳的经典作品之一。小说进述的是南方没落地主康普生一家的家族悲剧。老康普生手游好闲、嗜酒贪杯。其妻自私冷酷、怨天尤人。长子昆丁绝望地抱住南方所谓的旧传统不放,因妹妹凯蒂风流成性、有辱南方淑女身份而爱恨交加,竟至溺水自杀。次子杰生冷酷贪婪……小说大量运用多视角叙述方法及蒙太奇等意识流手法,是意识流小说乃至整个现代派小说的经典著作。
《八月之光》:福克纳的经典作品之一,在作家营造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占有重要位置。小说通过杰弗生镇十天的社会生活的描述,揭示了几个主要人特的一生极其三代家史,体现了人类“心灵深处的亘古至今的真实情感、爱情、同情,自豪、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故事主要分两条线索。一条讲的是克里斯默斯,他从小被送进孤儿院。因为被怀疑是“黑白混血儿”而从此失去了“身份”,受到社会种种虐待,*终促使他杀死了*后相遇的白种情人而被白人处死。另一条讲的是农村姑娘莉娜与情人相恋,怀孕后遭到遗弃,徒步来到杰弗生镇寻找情人。《八月之光》表明了作家反对种族偏见和宗教偏见的态度。
书籍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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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作者: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 1897-1962),美国文学史上*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意识流文学的代表人物。1949年因为“对当代美国小说做出了强有力的和艺术上无与伦比的贡献”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福克纳一生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与120多篇短篇小说,其中15部长篇与绝大多数短篇小说故事都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县,是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1962年,福克纳因病离世。其主要作品有《八月之光》《喧哗与骚动》《我弥留之际》《圣殿》《押沙龙,押沙龙》《去吧,摩西》等。
出版社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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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摘录:
穿过栅栏,透过盘绕的花枝,我看见他们正在打球。他们朝插着旗子的方向走来,我沿着栅栏往前走。卢斯特在开着花的树下的草地里找着什么东西。这时,他们把旗子拔出来,开始打球了。然后,他们又把旗子插回去,走到高地上,这个打一下,那个打一下。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而我也沿着栅栏走,他们停下,我也停下,我透过栅栏往外看,卢斯特则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看这边,加迪[1]。”他打了一下。然后他们穿过草地。而我,就那样贴在栅栏上,看着他们走远。
“你听听,你听听,”卢斯特说,“你真能耐啊,都三十岁了,还那副模样,害得我大老远跑去城里给你买蛋糕。闭嘴,别哼唧了。你还不快来帮我找钱,我今晚可是要用它去看表演的。”
他们穿过草地时,还会偶尔打两下。我沿着栅栏往回走,走到插旗子的地方。那旗子在明亮的草地和树木之上迎风招展。
“来,”卢斯特说,“这儿已经找过了。他们暂时也不会回来。走,我们下河去,赶在那帮黑鬼之前找到它。”
那红红的旗子在草地上方飘荡。然后,一只鸟儿从斜方向飞过来停在上面,这时,卢斯特扔了块东西过去。旗子在明亮的草地与树丛之上迎风招展。而我紧紧贴着栅栏。
“别吵了,”卢斯特说,“他们不到这边来,我也没办法呀。你要不闭嘴,妈就不给你过生日了。你要是不闭嘴,知道我会怎么样吧。我要把蛋糕全部吃光,连蜡烛也一起吃了。走,我们去河边,我要去找我的钱。说不定我们还能在那儿捡到球呢。这儿,他们在这儿呢。在那边,你看。”他走到栅栏边上,伸手指着,“看见他们了吧。他们不会回这儿来了。走吧。”
于是我们沿着栅栏走,走到花园的栅栏边,我们的影子映在栅栏上,在那上面,我的影子要比卢斯特的高。我们走到口子上,然后穿了过去。
“等一下,”卢斯特说,“你又挂到钉子了。你哪一次从这儿钻过不挂在钉子上啊。”
加迪把我的衣服解了下来,然后我们就钻过去了。“莫里舅舅交代过,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所以我们好弯着腰走。”加迪说,“弯下去啊,班吉。像这样,看。”然后,我们弯下身,穿过了花园,花儿从我们身上刮过,沙沙作响,土地硬邦邦的。我们从栅栏上翻过去,几只猪在那里胡乱嗅着,发出哼哼的声音。“我想它们是因为其中的一个伙伴被宰了,在那儿伤心呢。”加迪说,“土地硬邦邦的,是被翻过的,还看得到土块呢。”
“把手放进包里,不要拿出来。”加迪说,“不然它们就会被冻僵。你也不想它们在圣诞节冻僵吧。”
“外面太冷了,”弗什说,“你不要出去了。”
“什么事?”妈妈说。
“他想出去。”弗什说。
“那就让他去吧。”莫里舅舅说。
“太冷了,”妈妈说,“他好待在屋里。本杰明,别帮他说话了。”
“他冻不坏的。”莫里舅舅说。
“你,本杰明,”妈妈说,“如果你再这样,就到厨房去。”
“妈妈说今天不让他进厨房,”弗什说,“她还说要把所有过节用的东西都做出来。”
“让他去吧,卡罗琳,”莫里舅舅说,“我看,你都快为他操心出病来了。”
“我知道,”妈妈说,“有时候我也在想,他就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
“好了,好了,”莫里舅舅说,“你要打起精神来。我去给你做点儿棕榈酒。”
“这有多烦人,”妈妈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就会好的。”莫里舅舅说,“把他裹严实些,再带他出去待上一时半会儿吧。”
于是,莫里舅舅走了,弗什也走了。
“求你别吵了,”妈妈说,“我们已经准备尽快带你出去了。我可不想你生病。”
弗什穿上我的套鞋和外衣,又拿起我的帽子,和我们一道出去了。这时,莫里舅舅正在将瓶子放进餐厅的餐柜里。
“就让他在外面待上半小时吧,小子,”莫里舅舅说,“看住他,别让他跑出院子。”
“好的,先生。”弗什说,“我们绝不会让他跑出去的。”
说着我们出了门。屋外的阳光有些冰冷,却也明亮。
“你要去哪儿呢?”弗什说,“不会想要去镇上吧。”
我们一路穿过沙沙作响的树叶,走到冰冷的大门口。
“你好把手放进兜里。”弗什说,“放在门上会冻坏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不过,你为什么不乖乖在屋里等他们呢?”他说着把我的手放进兜里。我能听到他踩过落叶时发出的窸窣声,还可以闻到那沁凉的寒气,连门也是冰冷冰冷的。
“这里有山核桃。哇哦,什么东西蹿到树上去了?快看,是一只松鼠,班吉。”
我已经不觉得大门有多冷,却依然能闻到明晃晃的冷气。
“你好把手放进兜里。”
我听到加迪的脚步声。接着,她跑了起来,任凭书包在背后晃荡。
“你好啊,班吉。”加迪招呼道。然后,她推开大门走进来,弯下身子。加迪身上有一种叶子般的味道。“你是来接我的吗?”她说,“你是来接加迪的吗?你怎么能让他把手冻得这么冷呢,弗什?”
“我让他把手放进兜里,可他就是不听,”弗什说,“偏偏要扒在门上。”
“你是来接加迪的吗?”她搓着我的手说,“你要对加迪说些什么呢?”加迪的身上有树木的味道,她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睡了的时候,我也会闻到这种味道。
“你在发什么牢骚呢?”卢斯特说,“我们走到分岔口就又能看到他们了。来,给你一枝曼陀罗。”说着,他递给我一枝花。接着,我们径直穿过栅栏,朝空地走去。
“什么?”加迪说,“你要跟加迪说些什么?他们知道他出来了吗,弗什?”
“他们拿他没办法,”弗什说,“他不停地折腾,他们只好让他出来,然后他就直接来这儿,往门外边望。”
“想对我说什么呢,”加迪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放学回家那天就是圣诞节?是这样想的吧。后天才是圣诞节。圣诞老人,班吉。圣诞老人。来,我们一起跑回家,暖暖身。”她说着拉起我的手,我们一路踩过那些明亮的树叶,发出窸窣声。我们跑上台阶,从明亮的冷气,跑进阴暗的冷气里。这时,莫里舅舅还在往餐柜里放瓶子。他招呼过加迪。
加迪说:“带他去烤烤火,弗什。班吉,跟弗什一起去。”她说,“我马上就来。”
于是,我们来到火炉旁。
妈妈说:“他冷吗,弗什?”
“不。”弗什说。
“把他的外衣和套鞋都脱了,”妈妈说,“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让他穿着套鞋进屋。”
“知道了。”弗什说,“好,站好了。”于是他脱下我的套鞋,然后帮我解开外衣。
这时,加迪又说:“等一下,弗什。妈妈,让他再出去一下吧。我想带他出去。”
“好还是留他在这儿。”莫里舅舅说,“他今天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
“依我看,你们好都留在家里,”妈妈说,“黛西说,天气越来越冷了。”
“哦不,妈妈。”加迪说。
“不要紧,”莫里舅舅说,“她整天待在学校,也需要点儿新鲜空气。去吧加达斯[2]。”
“就让他去嘛,妈妈,”加迪说,“求你了,你也知道,不然他会哭的。”
“你也知道他会哭,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提起呢。”妈妈说,“你进来干什么,就是为了让他再有理由让我操心吗?你也在外面待得差不多了。我看你还是坐在这儿陪他玩吧。”
“就让他去吧,卡罗琳,”莫里舅舅说,“一点小小的寒冷伤不到他的。记住,你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我知道,”妈妈说,“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多么害怕圣诞节。谁也不知道。我可不是天生就能吃苦耐劳的人。为了杰生和孩子们,我也希望自己能更加坚强。”
“你一定要彻底放宽心,别让他烦扰你,”莫里舅舅说,“去吧,你们两个。可这一次不要待得太久。不然,你们的妈妈会担心。”
“知道了,叔叔。”加迪说,“走吧,班吉,我们又要出去咯。”她说着帮我扣好扣子,然后我们一起朝门外走去。
“套鞋都没穿,你就要把小家伙带出去吗?”妈妈说,“你是要把他弄生病,让全家人不得安宁吗?”
“我忘了,”加迪说,“我以为他穿着鞋呢。”
于是我们又走回去。
“你想想,”妈妈说,“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要为他操心了。”她边说边给我穿好了鞋。而在妈妈给我穿鞋的同时,弗什站在旁边也跟着说:“好,站好了……抬脚……”
“过来亲亲妈妈,本杰明。”妈妈唤我。
加迪把我带到妈妈的椅子前,妈妈捧起我的脸,然后将我的脸贴在她身上。
“我可怜的孩子,”她说着放开我,“你和弗什要照顾好他,亲爱的。”
“知道了。”加迪说。
然后我们就又出去了。
加迪冲弗什说:
“你就不用去了,弗什,我会看着他。”
“那好吧,”弗什说,“外面太冷了,出去也没意思。”于是他走开了。
我们则在大厅里停下来。加迪跪下身,双手环住我,将她冰冷而明亮的脸贴在我的脸上。她闻起来,有股树叶的味道。
“你才不是可怜的孩子呢,对吧。你还有你的加迪呢,是吧。”
“别在那儿喋喋不休了,”卢斯特说,“吵吵闹闹的,都不觉得害臊。”这时,我们已经走到马车房,马车就停在里面,它还换上了一个新轮子。
“快,上车,上去坐着别动,等你妈妈来,”黛西说着将我推进马车里。T.P.则拉着缰绳。“我简直不明白,为什么杰生不买一辆新马车,”黛西说,“总有一天,要是你们都坐上去,这东西没准儿就会散架。看看那些破轮子。”
这时,妈妈出来了,她将面纱放下来,遮住脸,还戴了几朵花。
“罗斯库司去哪儿了?”她说。
“他的手臂今天动弹不得,”黛西说,“T.P.也驾得不错。”
“这可说不准,”妈妈说,“你们每个星期给我换车夫都做得出来。天知道,我可是没怎么过问。”
“卡罗琳太太,您也知道,罗斯库司的风湿病很严重,干不了什么活。”黛西说,“您先上车来吧。T.P.驾车也不比罗斯库司差。”
“我可不放心,”妈妈说,“还带着孩子呢。”
黛西走上台阶去:“您说他还是孩子,”她说着拉起妈妈的手,“他都有T.P.那么大了。您要走,就快点上来。”
“我还是不放心。”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被黛西扶着上了马车,“不过,话说回来,或许出个什么事对我们大家都好。”妈妈说。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快别瞎说了,”黛西说,“你知道一个十八岁的黑人要驱动这‘小马后’有多不容易吗?他和班吉加起来都没有‘她’那么大。可别让‘小马后’给挣脱了,听见了吗,T.P.?要是你驾车不能让卡罗琳太太满意,我就要让罗斯库司来教训你了。他可是还动弹得了的。”
“知道了。”T.P.说。
“我就知道要出点什么事。”妈妈说,“本杰明,别闹。”
“给她一枝花,让她拿着,”黛西说,“她就想要那个。”于是她把手伸了过去。
“不,不,”妈妈说,“你会把它们糟蹋了的。”
“您拿好了,”黛西说,“我抽出一枝给他。”她给了我一枝花,然后把手缩回去。
“走吧,不然昆汀看了也会跟着去的。”黛西说。
“他在哪儿?”妈妈说。
“他在家里陪卢斯特玩,”黛西说,“出发吧,T.P.,按照罗斯库司嘱咐你的那样来驾车。”
“好的,”T.P.说,“驾,‘小马后’。”
妈妈说:“不让昆汀去?”
“当然。”黛西说。
马车一路颠簸而行。“我不放心把昆汀留下,”妈妈说,“我看我好还是不要去了,T.P.。”我们穿过大门,马车也不再颠簸。T.P.用鞭子敲着“小马后”。
“在跟你说话呢,T.P.。”妈妈说。
“要让她跑起来,”T.P.说,“别等到我们还没有返回车棚,她就睡着了。”
“掉头,”妈妈说,“我不放心把昆汀留下。”
“这里不能掉头。”T.P.说。过会儿,马车就开上了宽敞的路面。
“这里总可以掉头了吧,”妈妈说。
“那好吧。”T.P.说。于是我们开始掉头。
“T.P.,你小心!”妈妈抓着我的手说。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掉转头了。”T.P.一声“吁,小马后”,我们就停了下来。
“我看你是要把我们掀翻。”妈妈说。
“接下来,您想怎么样呢。”T.P.说。
“你那样掉头,我很害怕。”妈妈说。
“起来,小马后。”T.P.说。于是我们又继续前行了。
“我就知道,我走以后,黛西不会照看好昆汀,”妈妈说,“我们必须快点回去。”
“快,驾。”T.P.说着用鞭子打着“小马后”。
“T.P.,你……”妈妈抓着我说。我听见“小马后”踏蹄的声音,那明晃晃的身形从我们身边稳稳地滑过,它们的影子也在“小马后”的背上扫过。它们像车轴那明亮的顶部一样,向后移动。接着,一边的景色不动了,那里是一个竖着大兵像的岗亭,而另外一边景色还在平稳滑过,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你们要去干什么?”杰生问。他双手插在兜里,耳朵上还夹着一支铅笔。
“到公墓去。”妈妈说。
“好吧,”杰生说,“我又没有不让你们去,对不对?你就是为这来找我,没别的事了啊?”
“我知道你不想去,”妈妈说,“可要是你也一起去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杰生说,“爸爸和昆汀都不能伤害你了。”
只见妈妈把手帕伸到面纱之下。“别这样了,妈妈。”杰生说,“难道你想让这个大傻瓜当众大吼大闹吗?赶车吧,T.P.。”
“走咯,‘小马后’。”T.P.说。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妈妈说,“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也随你爸爸去了。”
“好了。”杰生说。
“吁—”T.P.说。
杰生又说:“莫里舅舅用你的名义开了五十块的支票,你要怎么办?”
“别问我,”妈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给你和黛西添麻烦。很快我就不在了,就该轮到你了。”
“快走吧,T.P.。”杰生说。
“走咯,‘小马后’。”T.P.说。
车两边的形体又再往后滑动,明晃晃的,动作快而平稳,就像加迪说“我们就要睡着了”时的场景一样。
“你个臭小子,成天只知道哭。羞不羞啊。我们穿过牲口棚,畜栏的门都是敞开的。这会儿,你可不能骑小花马咯,”卢斯特说,“这泥土地还算干燥,上面还有许多尘土。屋顶也垮了下来。倾斜的窗户上满是蛛网丝。你干吗要从这边走呀,是想让球飞过来砸你的脑袋吗?”
“把你的手放在衣兜里。”加迪说,“不然它们会被冻僵的,你可不想你的手在圣诞节被冻僵,对吧。”
我们绕过牲口棚走。那头大奶牛和牛犊都站在门口,我们可以听见“小王子”“小马后”和“阿梦”在牲口棚里踏步。“如果不是这么冷,我们会骑‘阿梦’。”加迪说,“但今天太冷了,在马上也抓不稳。”
这时,我们可以看见小河沟,在冒着烟的那里。“那是他们杀猪的地方。”加迪说,“我们回去时可以走那边。”我们说着走下山坡。
“你想带上那封信。”加迪说,“你可以带上它。”她把信从她的衣兜里拿出来,并放进我的衣兜。“这是圣诞节礼物。”加迪说,“莫里舅舅想用它给帕特森夫人一个惊喜。我们必须把信带给她,不让其他人知道。现在把手乖乖放进衣兜里。”我们来到了小河边。
“真冷啊。”加迪说,“看。”她打碎水面的冰,捡起一块贴在我的脸上。“是冰。足以说明天气有多冷。”她带着我穿过去,我们爬上了山坡。“连爸爸妈妈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对吧。我想这对爸爸妈妈和帕特森先生来说都是惊喜,帕特森先生还给过你糖果呢。你还记得帕特森先生去年夏天给你糖果吃吗?”
一道篱笆出现在我们面前。上面的藤蔓都干枯了,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只是,我不明白莫里舅舅为什么不派弗什来送信。”加迪说,“弗什也不会说的。”帕特森夫人正在窗口向外看着。“你在这里等着。”加迪说,“现在就在这里等着。我几分钟后就回来。把信给我吧。”她从我的衣兜里拿出信。“把你的手放在衣兜里。”她手中拿着信翻过篱笆,走过嘎吱作响的棕黄色花丛。帕特森夫人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那儿。
丽娜坐在路边,望着马车爬上山坡,向她驶来。丽娜想:“我已经离开了亚拉巴马州,好远。一路从阿拉巴马出发,真远。”虽然我上路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现在已经到了密西西比州,我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过。从十二岁到现在,我从没有离多恩厂这么远过。
尽管丽娜每年都要去镇上六七次,但直到父母去世前,她从未去过多恩厂。那时,丽娜每周六都会坐着马车,穿上邮购的裙子,光脚丫踩在车厢里,鞋子用纸包好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马车抵达小镇前,她会把鞋穿上。长大后,她总会让父亲把车停在镇子边上,然后下车步行。丽娜没有告诉父亲为什么喜欢步行而不去乘车。父亲以为她想感受一下平坦的街道和人行道。实际上,丽娜觉得这样做能让所有看到、遇到她的人以为她也生活在这里。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丽娜的父母相继去世。他们死在一座只有三间小房、一个厅堂、没有纱窗的木屋里,那是一间蚊虫绕着油灯乱飞的房间,长期的光脚行走已经把地板磨得如同旧银器一样光滑。丽娜是家里活下来的孩子中小的一个。她的母亲先离开了这个世界,临终前,母亲告诉丽娜:“照顾好你爸。”丽娜答应了母亲。后来的一天,父亲说:“你和麦金利去多恩厂吧。收拾好,等他来了你就走。”说完,他也离开了人世。哥哥麦金利驾着马车回到了家里。那天下午,兄妹俩把父亲埋葬在村中教堂后面的墓地里,用松树立了一块墓碑。第二天早晨,丽娜和麦金利乘着马车永远地离开了家乡,向着多恩厂出发,虽然可能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马车是借来的,哥哥答应人家要在天黑前把车还回去。
哥哥在多恩厂干活儿。村里的男人们都在厂里干活儿或者为厂子服务。这是一家砍伐松木的厂子,开办已有七年,再有七年多将会把周围所有的木材砍光。然后,部分机器、大多数工人、以机器为生和为机器服务的人们,都会被装车运走。不过,由于新的机器可以通过分期付款方式购置,所以还有一些机器会被留在原地—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中兀自矗立的机轮已停止转动,一派令人惊诧、衰败刺目的景象;空膛的锅炉依旧茫然而倔强地支撑着锈迹斑斑、熄火的烟囱,俯视着田野里的树桩、无边的寂静和荒凉;久已无人耕种的土地经过绵绵秋雨的漫长浸润和春分时节暴风雨的侵蚀,渐渐被冲刷成淤滞的红色沟渠。于是,这个即使在鼎盛时期都无法出现在邮局地名册上的村落便被人遗忘了,到现在就连那些罹患十二指肠病的后世子孙也记不清这个村子,他们推倒房舍,当作炉灶和壁炉里取暖烧饭的柴火。
丽娜来到这里时,村里大约有五户人家,一条铁路,一个车站,每天会有一趟客货混编列车刺耳地呼啸着驶过村庄。火车看到挥动的红旗一般都会停下来,但它通常都会像鬼魅一样突然从荒凉的村庄里钻出来,像女妖一样哭号着,穿过像从珠串上遗落的珠子般大小的村庄。哥哥比她大二十岁。她去哥哥家居住的时候几乎已经记不起他的模样。哥哥和他总是在生养孩子的妻子住在一栋没漆过、有四间房的屋子里。每年几乎有大半时间,嫂子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坐月子。每到这个时候,丽娜就承担了全部家务,同时还要照料其他几个孩子。后来,丽娜告诉自己:“我想,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很快就有孩子的原因吧。”
她睡在屋后一间单坡顶的房子里。这间屋子有扇窗户,丽娜学会了如何摸黑把它静静地打开、关上。起初,和她同住这里的是她的大侄儿,后来又来了老二,再后来便是三个侄儿。丽娜在这里住了八年后次打开了这扇窗户,但在窗户被开关数十次后,丽娜才发现自己压根儿不该去碰它。她告诉自己:“或许命中注定吧。”
嫂子告诉了哥哥。于是,哥哥麦金利发现丽娜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他本应该很早就发现。麦金利非常严厉。汗水冲走了他的温柔和亲切,尽管他才刚刚四十岁,但青春气息早已荡然无存,只剩近乎绝望的刚毅和固执,以及对百无一用的血统的自豪。麦金利骂丽娜是荡妇,并且痛斥那个男人(麦金利是对的,因为村里没几户人家,年轻的单身汉或满身锯木屑的浪荡子更少)。虽然那个男人半年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但丽娜还是不肯认输。她执拗地重复着:“他会来接我,他说过会来接我。”她对此坚信不疑,像只小绵羊似的耐心而忠贞地等待,卢卡斯·伯奇之类正是相信并利用了这一点。然而,即使在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这类人也不会露面。两个星期后,丽娜又一次从窗户爬了出来。这一次稍微有点儿困难。她想:“要是当初爬出来的时候就这么困难的话,我现在肯定就不会爬窗户了。”她本可以在大白天从门口走出去,谁也不会阻拦她,也许她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但她还是选择在晚上从窗户爬出去。她带了一把棕榈叶做的扇子,和一个用印花大手帕包得很紧的小包裹,里面装着零散的东西和三十五分钱的硬币。她穿着一双男人的鞋子,是哥哥给她的,这双鞋子没怎么穿过,因为男人们在夏天都不穿鞋子。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时,她把鞋子脱下,拿在手里。
丽娜这样走着已近四个星期。过去的四周里,远方的召唤就像一条宁静的走廊一样一直通向前方,没有任何标志,支撑它的只有沉稳的信念和那些善良的不知名的面庞和声音:卢卡斯·伯奇?我不认识。我没听说附近有谁叫这个名字。这条路?它通往博卡红塔斯。或许他在那儿吧。这是很有可能的。这儿正好有辆马车顺道去那儿,它可以把你带到那里。此刻,在她身后延伸着一条漫长而单调的道路,平静而没有任何变化,从早到晚,从晚到早,不断重复着。在通往前方的整条路上,她坐过的马车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色,慢吞吞地前行,车轮嘎吱嘎吱作响,马耳朵了无生机地耷拉着,就像古瓮上永不止步但又没有任何进展的画面。
一辆马车爬上山,朝丽娜驶来。在刚才走过大约一英里的路上,她曾经遇到过这辆车。当时,马车停在路边,套着缰绳的骡马正在打盹儿,脑袋正冲丽娜前进的方向。她看到了这辆马车,围栏外的畜棚旁还蹲着两个男人,她又看了他们一眼,而这一瞥却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匆匆掠过,纯粹而深远。她没有停下脚步,很可能围栏旁的那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曾经看过马车一眼,也看了他们一眼。丽娜也没有再回头,她继续向远方走去,慢慢地走着,鞋带并没有系好,松松地搭在脚踝处。她爬上一英里外的山顶,然后在水渠边坐下,脱下鞋子,双脚放到浅浅的水渠里。不一会儿,她又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后,就看到马车爬上了山坡。
马车的木轴和铁架久未上油,经年累月的风化让它在行进中不断发出尖厉的“咔嗒咔嗒”声,缓慢而刺耳,一连串枯燥而迟缓的声音将八月午后炎热而哀怨的寂静传递至半英里之外。尽管骡子像被施了催眠术一样,拖着沉重的步子辛勤地走着,但马车似乎并没有往前挪一步,仿佛被永远地悬在了半路,因为前进的每一步都是那么令人难以觉察,就像一颗破旧的珠子串在远方那条红线般的道路上一样。看着这幅慵懒的景象,丽娜的视线逐渐模糊,神志也渐渐恍惚,二者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马车的踪影;而这条路在白天和黑夜单调而无声的转换间像被事先丈量好的一段线一样,再次被绕到线轴上。总之,马车声仿佛从地球外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传来的声音一样,缓慢、刺耳却毫无意义,好像一个幽灵超脱了半英里外的形骸独自游荡。丽娜心想:“这声音好像挺远,虽然我能听得见但还是看不到。”她边想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再次坐上马车上路。她想:这样的话,在我坐上马车之前,在马车到达我停留的地方前,我好像已经搭车走了半英里;而等我下了马车,它继续赶路的时候,我也仍旧可以像搭车一样又走半英里路。此刻的丽娜并没有去看那辆马车,只是等着,任思绪迅速而流畅地自由飞扬,眼前浮现出一张张陌生而善良的面孔,耳畔响起温和的声音:卢卡斯·伯奇?你说你已经在波卡洪塔斯找过了?这条路?是去斯普林韦尔的。你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就有马车来,它到哪儿,就能把你带到哪里。丽娜想:“如果卢卡斯·伯奇一路走到了杰弗逊镇,那他肯定在见到我之前就能听到马车的声音。他能听见马车声,但不会知道车上的人是谁。那样,他能听见却看不见我的到来。等他见到我时,他肯定非常激动。这样,没等他想清楚,他的眼前就会出现两个人了。”
阿姆斯蒂德和温特伯顿两人靠着温特伯顿的马棚外墙,蹲在阴凉处,望着丽娜从路上走过。他们一眼就看出年轻的丽娜是个外乡人,还怀有身孕。温特伯顿说道:“不知道她在哪里怀上的。”
阿姆斯蒂德说:“也不知道她腆着大肚子走了多远。”
“我想,她肯定是去路那头看望谁了吧。”温特伯顿说。
“我觉得不是。要是的话,我准知道。况且那边也没什么人,要有的话,我肯定听说过。”
温特伯顿说:“我估计她肯定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看她走路的样子,她应该知道。”
“再走不了多远,她肯定就会有伴儿啦。”阿姆斯蒂德说。这个大肚子女人正缓慢地继续往前走,谁都能看出她的肚子里是什么累赘。丽娜身穿破旧的、褪色的蓝衣裙,手里拿着棕榈叶扇子和一个小布包。当她从他俩身边走过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丽娜瞥了他们一眼。“她应该不是从附近什么地方来的。”阿姆斯蒂德说,“看她那费劲儿的样子,她可能已经走了好长时间,而且还得走很远。”
温特伯顿说:“她可能是来这儿找什么人吧。”
“要是那样的话我早听说了。”阿姆斯蒂德说。那个女人继续向前走去。她头也没回地爬上那条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臃肿的身体,缓慢、沉稳的步子,就像漫长的下午时光一样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她消失在他们的谈话中,或许也消失在他们的思绪中。因为不一会儿阿姆斯蒂德就回到了正题上。为了这件事,他已经驾着马车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跑五英里的路,然后就蹲在温特伯顿的畜棚外,在阴凉处拐弯抹角地聊天,吐着唾沫,不慌不忙地一蹲就是三个小时。他的目的就是想买温特伯顿打算出手的那台耕地机。终于,阿姆斯蒂德看了看太阳,讲出了那个三天前睡在床上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价钱。他说:“我知道,照我这个价格能在杰弗逊镇上买到这种机器。”
“我看那你就去那儿买吧,”温特伯顿说,“听起来是笔好买卖。”
“行,”阿姆斯蒂德说着,又吐了一口唾沫。他抬头又看了看太阳,站起来,说,“好吧,我看我该回去了。”
阿姆斯蒂德钻进马车,喊醒骡子。或者说,他让骡子动了起来,因为只有黑人才知道骡子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睡着。温特伯顿跟着他走到栅栏边,胳膊撑在栏杆高处。“是,哥们儿,”他说,“那个价钱我也应该买的。如果你不买,我要是再不买的话就是猪脑子了。我想那个家伙肯定有一大群骡子要卖吧,五美元一头,对吧?”
“没错。”阿姆斯蒂德答道。他赶着车往前走,马车开始慢慢地走着,发出一英里外都能听得到的嘎吱嘎吱声。他没回头,显然也没朝前看,因为直到马车快到山顶时,他才注意到那个女人正坐在大路旁的水渠边上。这一眼的工夫,他并不知道这个穿蓝衣服的女人是否注意过马车。当然,也没人知道他是否曾经看过她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要搭话的迹象,但他俩慢慢地越走越近。马车艰难地向她走去,缓慢的节奏让人昏昏欲睡,马车在扬起的红色尘土中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每走一步马具上的铃铛都会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大野兔耳朵似的骡耳朵软软地上下摆动着,阿姆斯蒂德吆喝骡子停下时,它们仍旧一副恹恹欲睡的神情。
丽娜戴了一顶褪色的蓝色遮阳帽,帽子褪色不是由于肥皂水的洗涤,而是因为近期的风吹日晒。丽娜从帽子下抬起头来,平静而愉快地看着阿姆斯蒂德—这是一张年轻而快活的脸,真诚、友好而机灵。丽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穿着同样也是褪了色的蓝裙子,早已走样的身子稳稳地端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扇子和包裹。丽娜没有穿袜子,光着的脚丫子一起伸进浅沟里,那双笨重的男鞋沾满了灰尘,无精打采地躺在她身边。马车停下来,阿姆斯蒂德驼着背坐在车上,两眼茫然无神,他看见那把扇子的边缘整整齐齐地镶着一圈和衣帽一样褪了色的蓝布。
他问:“还要走多远?”
“我打算天黑前再走一段。”丽娜回答道。她站起来,拿着鞋子,小心翼翼地缓缓爬上那条路,走到马车前,阿姆斯蒂德并没有下车去帮她,只是在她笨重地爬上马车,把鞋放在车座上时,牢牢地拽住缰绳。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丽娜说道:“谢谢您,步行好累啊。”
显然,阿姆斯蒂德从始至终都没有好好地打量过她,不过已经注意到丽娜并没有戴结婚戒指。就算是此刻,他也没有看丽娜一眼,马车再次发出缓慢的嘎吱声。他问道:“你从哪儿来?”
丽娜长出一口气。她并不是叹息,只是平静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有种淡淡的惊诧。“现在看来我已经走了好远,我从亚拉巴马州来。”
“亚拉巴马州?就你这样儿?你的家人呢?”
丽娜头也没抬地说:“我想,顺这条路走就能见到他。说不准你认识他,他的名字叫卢卡斯·伯奇。来的路上有人跟我说他在杰弗逊镇,在一家刨木厂工作。”
“卢卡斯·伯奇。”阿姆斯蒂德的语调几乎和她的一样。他们并排坐在座位上,座位下的弹簧已经坏了,塌陷下去。阿姆斯蒂德从眼角瞟见了她放在膝头的双手和遮阳帽下的侧脸。而丽娜似乎正从骡子耷拉的耳朵间注视着伸向远方的道路。“你这一路就靠步行,就你自己一个人来找他?”
丽娜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乡亲们都是好人。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女人们也是吗?”阿姆斯蒂德用眼角瞟着她的侧面,心想:不知道玛莎会说什么。我猜,我知道玛莎会怎么说。我知道女人们应该心地善良,但不一定会很热心,男人们倒有可能。不过,只有坏心眼的女人才可能对另一个需要帮助的女人表现得非常热心。嗯,我知道,我完全了解玛莎会说什么。
丽娜往前坐了一点儿,仍然非常平静。她的侧面和脸颊都是那么平静。“真是件怪事。”她说。
“你的意思是,乡亲们看见像你这样体形的陌生年轻女人走在路上,怎么知道她的老公离开她了?”丽娜坐在那儿没有动。漫长的午后,马车走在炙热的路上,没有上油的木车轴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你打算从这儿上路去找他?”
丽娜静静地坐在车上。显然,她正从骡子的两耳间望着缓缓伸向远方的道路,这段距离或许只是有限的一段路程而已。“我想我能找到他,这并不难。凡是众人聚集的地方,只要有玩笑嬉闹的地方,就会有伯奇。他一向喜欢人多热闹。”
阿姆斯蒂德粗鲁地咕哝了一声,恶狠狠地呵道:“嘚儿,驾!”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她能找到。我知道,那个家伙准会发现自己在阿肯萨斯州甚至得克萨斯州落脚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夕阳开始西沉,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会落到地平线下,夏日的夜幕将迅速来袭。前面大路上分出一条小道,比大路还要安静。阿姆斯蒂德说:“我们到了。”
丽娜立即行动起来。她俯身找到鞋子,很显然她甚至不愿因穿鞋让马车停留太久。“太感谢您了,”她说,“您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马车再次停下来。丽娜正准备下车时,阿姆斯蒂德说:“就算你在太阳下山前赶到瓦尔纳店铺,到杰弗逊镇还有十二英里路。”
丽娜一只手笨拙地抓起鞋子、包裹和扇子,腾出另一只手好让自己更容易下车。她说:“我想,我该继续赶路。”
阿姆斯蒂德没有去扶她。“你下来,在我家住一晚,”他说,“女人会……要是你—走吧。我明天一早就送你去瓦尔纳店铺,然后你搭车去镇上。星期六那里肯定会有人去镇上。那个人不会一夜间就溜掉的。要是他真在杰弗逊镇的话,明天他还会在那儿。”
丽娜坐着没有说话,手里拿着行李准备下车。她目视前方,望着蜿蜒的道路上光影交错,一直伸向远方。“我想我还有几天时间吧。”
“当然,你有的是时间,不过肯定会有个不会走路的小家伙随时来陪你。你跟我回家吧。”没等她说话,阿姆斯蒂德就赶着骡子走开了。马车拐进巷子,这是一条昏暗的小道。尽管丽娜又靠后坐了一点,手里依旧拿着扇子、包裹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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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赏析:
窗框的影子显现在窗帘上,时间是七点到八点之间,我又回到时间条了,听见表在嘀嗒嘀嗒地响。这表是爷爷留下来的,父亲给我的时候,他说昆丁,这只表是一切希望与欲望的陵墓,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靠了它,容易掌握证明所有人类经验都是谬误的 reducto absurdum,这些人类的所有经验对你祖父或曾祖父不见得有用,对你个人也未必有用。我把表给你,不是要让你记住时间,而是让你可以偶尔忘掉时间,不把心力全部用在征服时间上面。因为时间反正是征服不了的,他说。甚至根本没有人跟时间较量过。这个战场不过向人显示了他自己的愚蠢与失望,而胜利,也仅仅是哲人与傻子的一种幻想而已
书名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第五幕第五场麦克白的有名台词:“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我把表给你,不是要让你记住时间,而是让你可以偶尔忘掉时间,不把心力全部用在征服时间上面。因为时间是征服不了的,他说。基本甚至根本没有人跟时间较量过。这个战场不过向人显示了他自己的愚蠢与失望,而胜利,也仅仅是哲人与傻子的一种幻想而已。
他们也学会了大人的那种脾性,只消你摆出一副沉默的矜持姿态,他们就会把什么事都信以为真。我想,那些在很多程度上靠语言来欺骗自己与欺骗别人的人,在有一点上倒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认为一根沉默的舌头才是最高的智慧。
人无非是其气候经验之总和而已。人是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总和。不义之财总要令人嫌恶地引导到人财两空上去:一边是欲火如炽,一边是万念俱灰,双方僵持不下。
Non fui. Sum.Fui.Non sum.
我过去存在过。我现在即将不存在。
……于是我说那是要将她从喧闹的世界里孤立出来这样就可以给我们摆脱掉一种负担而那种声音就象是从来没有响过一样……可是如果我能使你相信我们干了那样的事那么事情就会真的是那样了而别人的事就会不是那样而整个世界就会喧叫着离开我们……于是他说每一个人是他自己的道德观念的仲裁者不过谁也不该为他人的幸福处方
在香甜缓和的空洞的店堂里,她的脸宛若一杯正急急往里摻咖啡的牛奶……
小姑娘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瞧着面包,两只眼睛就像是一杯淡咖啡上浮着的两颗葡萄干。
钟嘀嗒嘀嗒地响着,显得庄严而又深沉。没准这就是这座颓败的大房子本身有气无力的脉搏声。
这时候班又哀号起来了,绝望地、拖声拖气地哀号着。它什么也不是,仅仅是一种声音。这哀伤的不平之鸣很可能亘古以来就存在于空间,仅仅由于行星的会合而在一霎那间形之于声。
天空现在已经分裂成一团团迅飞的灰云,云拖着它们的阴影,在肮脏的花园、破损的栅栏和院子上飞快地掠过。迪尔西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均衡地抚摸着班的脑袋,抚平他前额上的刘海。
整个景象都如同是支在万丈深渊之前一块平坦的空地上的硬纸板,上面画着平平的没有景深的风景,可是周围呢,又是四月辽阔的晴空,是刮风天,是荡漾着各种钟声的小晌午。人们以缓慢的、安息日的、一本正经的步姿涌向教堂。
两行泪珠顺着凹陷的脸颊往下流,在牺牲、克己和时光所造成的千百个反光的皱折里进进出出。
我不想使天堂承受过重的负担,我可以看见鳏居的上帝关上了他的门;我看见洪水在天地间泛滥;我看见一代又一代始终存在的黑暗与死亡。
其它内容:
编辑推荐
福克纳诺贝尔奖精品文集:八月之光 喧哗与骚动 我弥留之际(套装共3册), 意识流文学的扛鼎之作.
◎在现代文学史中,被公认的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有普鲁斯特、乔伊斯、伍尔芙等。稍晚些的意识流小说代表人物就是美国的威廉·福克纳了。在艺术表现手法方面,他无疑更具探索精神,进行了更为大胆的尝试,较之他的前辈们他显然有了新的拓展和开创。从 20世纪 80年代开始,福克纳每年在美国发表的专著和论文数量,在英语作家中仅次于莎士比亚。可以说, 威廉·福克纳是欧洲现代主义小说创新的潮流转移到美洲大陆的新象征。而在此之前,欧洲小说在精神和形式的创新上,都占有着*的优势。但是,自从福克纳在美国出现之后,20世纪现代主义小说创新的因子就开始在北美洲大陆生根发芽,并逐渐向南美扩展。随着更多人对福克纳的认可、接纳,一座新的文学高峰拔地而起。
◎学习心理描写、学习意识流的表现手法、学习开启神话模式,威廉·福克纳,是*光辉夺目的导师。若要了解福克纳,也一定要从这三本书读起。
◎装帧、版式清新简洁,翻译*限度地让这位大咖的文字平白晓畅,不再艰深晦涩。在诸多同类产品中,这一组合还是很值得入手的。
★ 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 美国文学*具影响力的作家
★ 无数中外文学巨匠的启蒙导师
媒体评论
“对我文学创作产生影响*的是让-保罗·萨特的哲学思想和福克纳的文学技巧。福克纳对小说结构有很大的创造,他的小说结构非常细腻、复杂,把不同的叙述者组合在一起,使内容更紧凑。他是*个让我一边看小说一边记笔记的作家。”
——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略萨
1981年马尔克斯曾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称:“我崇拜的大师是两位极为不同的北美洲小说家,当年他们的作品只要出版过的我一律没放过,但我不是把他们当作互补性的读物,而是两种南辕北辙截然不同的文学创作形式。一位是威廉·福克纳,另一位是海明威。”
——1981年加西亚·马尔克斯发表于《纽约时报》
“读了福克纳之后,我感到如梦初醒,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地胡说八道,原来农村里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写成小说。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尤其让我明白了,一个作家,不但可以虚构人物,虚构故事,而且可以虚构地理。”
——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
前言
《三国》一样的《红楼》
—以真性情演绎的喧哗、骚动
一、“喧哗与骚动”
《三国》是一群假性情的人演绎一个真实的必然兴亡故事,《红楼》是一群真性情的人演绎一个虚拟的偶然兴衰故事。福克纳的这本《喧哗与骚动》,则是一群假性情的人演绎一个虚拟的必然兴衰故事。
毫无疑问,这部作品集中了作者非常大的心力与经历,其笔端之细腻,刻画之精准,无不让人惊叹。如果我们再来回顾一下作者的生平,不难发现,这部作品几乎是作者本人对生平的一次另类回想。这一点上,还真跟《红楼》颇有些神似。“红学”家们通常喜欢琢磨曹雪芹的生平,现在我们也不妨看看福克纳老人家的经历。
二、喧哗与骚动
1897年,福克纳出生在美国南方一个破落地主家庭,正如本书中的班吉、加迪、昆汀等人一样。他的家族在他的曾祖父手上达到,他曾祖父不仅是南北战争时期的战斗英雄,官至上校,还经营铁路、农场甚至从政。当时福克纳家族可谓良田千顷,黑奴成群。本书中康普生家族的祖上所谓的州长、将军,曾经拥有的众多的田地和黑奴,简直就是福克纳家族光辉历史的放大版。
到了福克纳父亲那一辈,家族已经没落。他的父亲甚至难以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相反,福克纳的母亲却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在福克纳的童年,母亲对他的教育非常严格,经常让他在“软弱”和“坚强”中做出选择。这种分裂的痛苦,似乎在这本书中也有体现—当昆汀面对妹妹加迪有辱门风的事实,那种本性的软弱、家族责任感带来的勇气之间的激烈斗争,与当时福克纳的心境必然是有某种联系的。
在福克纳五岁那年,祖父不得不变卖家产,以支持福克纳的父亲莫里去牛津发展。就这样,他们一家来到了牛津,忠心耿耿的黑人女仆(有点像书中的黛西)和祖父、父亲一起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破落家庭。
在牛津的生活平淡无奇,家庭、邻居、学校,充斥着他貌似幸福的生活。在祖父的福荫下,小福克纳不仅有白富美邻家小妹,还有一个属于他们家的剧院,可以免费观看各类戏剧。由于天资聪慧,学校的老师也对他青睐有加。
可惜自古以来,文士们似乎都走不出一个“文能穷人”的怪圈,往往被逼上绝路,愤而从事创作。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文学日益感兴趣的福克纳将大量的时间花在了他钟爱的写作和邻家小妹身上。学习成绩下降,当然不可避免。
进入青年时代,福克纳开始接触一些文艺圈的人,甚至包括他后来的经纪人,都是在这个时期结识的。此时他依然不改纨绔的习气,经常穿着豪华的服饰冒充土豪,混迹于密西西比大学的各类活动。但是,就在这时,当初的白富美邻家小妹却嫁给了别人—一个成功人士,当时已经成为上校军官的密西西比大学学长。
这个打击搁一般人身上我想都是不同凡响的,何况是一个破落户公子哥。福克纳进入了迷茫期,先是沉浸在诗与画的意境中,后来又壮志雄心起,想去参加一战成为英雄。凭借高超的编故事技能和广阔的人脉,他成功突破了身高与年龄的限制,成为了光荣的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员—但是还没等他学会开飞机,一战就结束了。
文能穷人,没法子,老天就是要把你逼上绝路。
回乡但没衣锦的福克纳只得再次凭借编故事的技能来博得别人的刮目相看,他甚至故意走路一瘸一拐,谎称自己在一战的空战中受伤落下了残疾。后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职场,福克纳都因为桀骜不驯的个性和对诗歌文章的狂热痴迷而遭遇挫折。
但是正是这样反复的不如意和编故事,让福克纳终走上了创作的道路。1925年,他的部长篇小说《士兵的报酬》出版,随后一发不可收,可谓著作等身,生活也顺风顺水。1928年,这本《喧哗与骚动》的初稿问世。
这本书的书名还是个典故—莎士比亚名作《麦克白》中麦克白的台词:“人生犹如痴人说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富有深意的书名,是不是也是创作此书时的福克纳对自己过往人生的一种自嘲呢?他从出生到走上文学道路,不正是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吗?
本节后插一句嘴,后来当初的邻家小妹跟高富帅离婚了,被福克纳成功逆袭。1949年,福克纳还获得了一个文学大奖,就是2012年莫言得的那个奖—诺贝尔文学奖。福克纳也因此拥有了美国乃至世界意识流文学一代宗师的不朽称号。
三、《喧哗与骚动》
让我们回到这部作品。
这本书中,福克纳再一次把地点定位在密西西比州北部的虚拟小镇约克纳帕塔法镇,通过康普生家族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黑奴的内心独白,展现了康普生家族几代的兴衰历程。
首先出场的“我”是班吉,康普生家的小儿子,甚至可以说是书中一个自始至终真性情的形象。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个人物有着近乎诡异的特殊性。在旁人看来,他33岁的时候依然只有3岁的智商,甚至于没有语言能力,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在福克纳作品中,利用傻子独白展现故事内容并不少见。在《我弥留之际》中,那个瓦达曼就是个傻子。但是,作者在写瓦达曼的独白时,也是站在一个傻子的角度去描写,出现了诸如“我妈是一条鱼”之类的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语。但是班吉则不是,虽然时空观念错乱,思维也非常之跳跃,但是他对身边事物有着如常人一样甚至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只是不知道合理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说得潮一点,与其说班吉是一个傻子的形象,倒不如说是人类文学史上塑造的个成功的严重孤独症患者形象。
正如很多评论家所说的,班吉的哭给全书一种颓废败落的气氛。同时,没有语言能力的他也让所有人对他没有戒备,在他面前都能展示真实的自己。而他的傻,我倒更愿意用“痴”来形容—都云班吉痴,谁解其中味。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痴人,作者却利用他的视角,将角色一一展开。比如说,中心人物加迪和班吉的母亲卡罗琳。
在班吉面前,加迪的天真善良与母亲的冷血高傲形成鲜明的对比。作为班吉的亲生母亲,卡罗琳太太并没有给人丝毫母爱温存的感觉。她念念不忘自己“高贵”的身份(其实也是个破落户小姐),对班吉的嫌弃近乎癫狂。不仅自己对班吉漠不关心,唯恐避之不及,甚至看到自己的女儿加迪对班吉亲近都会觉得不妥。甚至班吉的生日那天,班吉因为伸手去摸燃烧的柴火被烫伤而哭泣,她除了感慨自己不得安生日子和咒骂之外,什么都没表示。
相反,作为姐姐的加迪却像母亲一样照顾着班吉。如果说去掉女仆黛尔西这个外人,加迪可以说是家中有女性风采的人物(至于卡罗琳太太,只能用蛇蝎妇人来形容)。这点通过班吉对加迪的依恋就可以知晓。班吉的独白中不止一次地提到加迪身上的香气,让班吉难以忘怀的大树般的香气。一旦加迪说离开,或者表达出离开的意思,都会让班吉痛不欲生。当加迪不在的时候(联系后文,应该是出嫁了),他站在大门口,看着背着书包的女学生。似乎是想起了姐姐加迪,他次尝试着喊住她们,试着说话。可是,先天的缺陷却让他只能对着女孩的背影再一次地哭泣。读到这里,想必每个人都会为之动容。
但是在下一个出场的“我”——昆汀的眼中,中心人物加迪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因为身为“南方贵族”的“大家闺秀”,加迪竟然失去了贞操,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作为家族的继承人,昆汀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加上颓废的父亲带给他的悲观情绪,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抑郁。
在人前,他是哈佛学生,家族继承人;在人后,他一方面对接手父亲的烂摊子(实际上几乎就没有摊子)而担忧,一方面为加迪丢尽了家族的脸面而焦虑。在人前,他很勇敢,甚至敢于去和妹妹加迪的情人决斗以捍卫家族尊严;在人后,他不知所措,竟然荒唐到跟父亲谎称自己和加迪乱伦(姜是老的辣,父亲康普生一眼就看穿了谎言),决斗的时候甚至还非常羞耻地失利……
这里,加迪有点像过头的杜丽娘,为了爱情抛开世俗但是过了头。原本班吉眼中那个温存可爱的加迪,渐行渐远。抑或加迪依旧是当初的加迪,这一切又正是我们身为男性与昆汀一样的傲慢偏见所带来的主观色彩呢?
但是我更愿意同昆汀一样相信,是这个畸形的家庭导致了这一切。父亲的颓废,母亲的孤傲,整个家庭没有一点温存,除了善良的加迪。这样,兄弟们对于加迪的依赖可想而知。而昆汀手忙脚乱的乱伦谎言,是不是一种另类的俄狄浦斯情结在作怪呢?
换个角度说,父母的消极情绪,让原本就内心软弱的继承人昆汀没有执掌家族的信心和勇气;而父母的冷漠,让青春靓丽的加迪在爱情中迷失了方向和价值观。当这两者结合到一起,昆汀对家族事业绝望,加迪则对这个行尸走肉的哥哥感到失望。终,昆汀只能用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求得内心的安宁,以躲避充满喧哗与骚动的人生。
然而这一切,又都和接下来的“我”——杰生似乎关系不大。杰生出场后一句话就显示了他的秉性—“当过婊子,就一直是婊子”。
杰生是家中次子,用咱中国人的俗话说,就是不讨人喜欢的小二子。有人说,杰生是家中健全的男性,却不去拯救自己的家族,不去拯救自己的哥哥和妹妹。确实,昆汀有抑郁症,班吉有孤独症,相比而言,也就杰生是个心智健全之人。福克纳为自己塑造了这么个人物而感到非常自豪,正如他所说:杰生是一个邪恶的形象。有评论家更是有鼻子有眼地指出了杰生的六宗罪:自私、刻薄、贪婪、欺诈、仇恨心理和冷酷无情。其实早在班吉独白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出杰生的冷漠与自私。
这段独白里头自然也少不了加迪的戏份。加迪生了个私生女,取名叫昆汀(多么大的讽刺啊),寄养在杰生家中。但是这个奇葩竟然借着加迪对女儿的思念敲诈勒索,一百块只让加迪见女儿一分钟。气人的是,还仅仅是女儿在车上,让她透过车窗这么一瞥。也就是说,这个人身上体现的不仅仅是一种对金钱的强烈欲望和迷恋,更有一种想要利用别人的索求来折磨人的变态思想。这样的例子,在书中比比皆是。而我想说的是,这个可恨之人身上,也有太多的可怜之处。
前面我说过,杰生相比而言是家中心智健全的儿子。但是,也只是相比而言。首先,他身为次子,上有家族继承人昆汀,下有有辱门风的妹妹和痴弟弟班吉,加上父母本身的冷漠态度,家中对他关怀之少可想而知。当家人把钱拿去给哥哥上学,忙着拿钱让加迪赶紧嫁人的时候,也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而对家中温存的加迪而言,哥哥昆汀是长子,弟弟班吉又那么脆弱,在感情的给予上,无论怎么说杰生都是欠缺的。
在前面的独白中我们就能知道,自幼年起,杰生就是个另类。父母时不时地争吵,这时候母亲总是以杰生为骄傲。相反,父亲则总是将错误归咎于杰生。这样,母亲的孤傲自然而然地灌输给了杰生,抑或杰生生来就遗传了母亲的性格。母亲这种口头上的、碰撞中无奈的赞许,竟然成为了杰生童年的美好记忆。这样,儿时杰生几乎成了母亲的监视者,让兄弟姐妹们都几乎活在随时被杰生告发的担心之下。这样的成长环境,长大了不变态才叫奇怪。
但是,这样的变态心理真的是杰生真实的内心吗?福克纳作为一代文豪,如果仅仅是创作出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那么有失他文豪的身份。在父亲康普生逝世后,家里的担子落在了杰生身上。这时候,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哥哥去哈佛,妹妹嫁人,都花去了不少的费用,而他则一个子儿都没见到。虽然充满了牢骚,但是他依然守护着这个家。虽然带着不情愿,但他还是抚养了小昆汀和班吉,尽管他嫌弃妹妹的沉沦,尽管他嫌弃班吉是个傻子(母亲卡罗琳也不愿意完全放弃这个孩子,直到她去世,杰生才将班吉送到精神病院)。
或许他真的像有些评论家说的那样,自私、刻薄、贪婪、欺诈、仇恨心理和冷酷无情。但是,这些也都是在成长和压力中被逼出来的,或者说没有这些,他们一家真的就得流落街头了。但是,杰生依旧没能挽回这个家族,可能也是他有意而为之。杰生没有后代,他和昆汀共同成为了家族荣光下的后一代—小昆汀成年后,也远走高飞了。
至于黑奴黛西,我倒更想把她当作福克纳的一次致敬,向千千万万淳朴的劳动人民致敬。回想福克纳的生平,当他家迁居牛津之时,也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女黑奴与他的父亲、祖父一起撑起整个家。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这样说有点“土”。但是不得不说,黛西是整部书中,能给人宁静安详之感的形象。黛西为康普生家族服务数十年,看惯了风生水起,看淡了人生离合。她虔诚地信仰基督教,充满爱心和同情。同时她也是整个故事中除了加迪之外对班吉好的,在有些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只有冷酷的杰生而没有热心的黛西,康普生家族或许连这后一代都撑不下去。关于黛西更多关键点,我更希望把她留到下一节去说。
故事还有个附录,是时隔十六年之后福克纳添加的。这里头,福克纳通过单独阐述加迪的沦落,渲染了整个故事的主旨。
既然都说到这了,那么这个故事,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四、喧哗与骚动!
“人生犹如痴人说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按照福克纳本人的说法,《喧哗与骚动》是一个关于“失落的天真”的故事。但是很多人却说仅仅一个“失落的天真”并不能概括这本书的主题。
对这些人,我只想说,拜托,福克纳才是原作者可好?
何谓“失落的天真”?我对基督教不了解,但是透过书中的细节,隐约可以感到这句话富含了一些基督教思想。但是,如果我们跳出基督教文化这个窠臼,去思考麦克白的那句台词和这句“失落的天真”,难道就不会领悟到一丝禅机吗?
佛教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长久、放不下。如此一看,充满着“喧哗与骚动”的康普生一家把人生八苦占齐了。而他们家族的破落,更是一个偶然的必然。说偶然,是因为畸形破落家庭教育出了性格扭曲的子女;说必然,是因为大势所趋,这样的庄园主家庭是必然湮没于历史潮流中的,出现康普生夫妇这样的畸形夫妻也存在着必然。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不妨更深入地以中国文化的角度去思考这本书。如果说,人本性是善良的,这个善良的本性,或许就是所谓的天真。在这样的一个潮流下,无数的因,造就了天真失落的果。
这又正如儒家亚圣孟子的“性善论”,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尧舜一样的圣贤,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善良的天性。人皆有恻隐之心,人皆有羞恶之心,人皆有恭敬之心,人皆有是非之心。恻隐之心是仁的端倪,羞恶之心是义的端倪,恭敬之心是礼的端倪,是非之心是智的端倪。
正如刻薄的杰生也抚养了小昆汀(恻隐),沉沦的加迪也用取名的方式纪念了保守的昆汀(羞恶),软弱的昆汀也对家族的荣光念念不忘(恭敬),孤傲的母亲也不愿意让班吉离开家去精神病院(是非)。
或许这样类比有些牵强,但是,孟子还有一句对“性善论”的补充,则能与福克纳的“失落的天真”相对应。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意思就是说,儒家的学问没什么其他的,就是找到“放心”罢了。何谓“放心”?“放心”,就是指“迷失的善心”。迷失的善心,失落的天真,要我说,就是一个意思。
既然我们每个人生来就是善良(天真)的,那为什么会有迷失的善心,失落的天真?就像书中的人物一样,杰生刻薄寡恩,加迪甘心沦落,昆汀软弱怯懦?
东方的孔子告诉我们,“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人的天性是相近的,但是后天的影响导致了人们的善恶差异。)而福克纳,则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正是后天的人生充满了喧哗与骚动,让我们失落了原本的天真。唯独心智三岁的班吉,恰恰因为封闭保留了几乎原始的天真,并且成为了一面“道德的镜子”,让故事中的每个人都能展现接近真实的自己。正所谓—都云班吉痴,谁解其中味!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为什么书中的黛西依旧善良和蔼?为什么似乎只有她这个普普通通的黑奴才能远离人生的喧哗与骚动?她并没有班吉的自我封闭,也经历了康普生家族的风风雨雨。我认为,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信仰。
书中不止一次地提到了黛西对于基督教的信仰,也不止一次地暗示了康普生家族成员对信仰的迷失。这方面的细节,就留给读者们自己去慢慢挖掘和思索吧。
或许,福克纳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这本书也当然不是宣扬基督教,而是告诉我们,拥有一个良好的信仰,才能摆脱人生的喧哗与骚动,不让自己的天真失落善心迷失。正如《心经》上所说的:“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五、喧哗与骚动?
回到我们今天的现实,信仰迷失也正是转型中的中国面临的问题之一。读者们,你们的生活,是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呢?
何志浩
2013年9月书于安徽
书籍介绍
《喧哗与骚动》:福克纳的经典作品之一。小说进述的是南方没落地主康普生一家的家族悲剧。老康普生手游好闲、嗜酒贪杯。其妻自私冷酷、怨天尤人。长子昆丁绝望地抱住南方所谓的旧传统不放,因妹妹凯蒂风流成性、有辱南方淑女身份而爱恨交加,竟至溺水自杀。次子杰生冷酷贪婪……小说大量运用多视角叙述方法及蒙太奇等意识流手法,是意识流小说乃至整个现代派小说的经典著作。
网站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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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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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评价
- 网友 康***溪: ( 2025-01-29 13:39:59 )
强烈推荐!!!
- 网友 车***波: ( 2025-02-02 14:03:46 )
很好,下载出来的内容没有乱码。
- 网友 石***致: ( 2025-01-04 14:46:13 )
挺实用的,给个赞!希望越来越好,一直支持。
- 网友 通***蕊: ( 2025-01-29 17:19:47 )
五颗星、五颗星,大赞还觉得不错!~~
- 网友 晏***媛: ( 2025-01-24 06:17:53 )
够人性化!
- 网友 冯***丽: ( 2025-01-11 09:32:32 )
卡的不行啊
- 网友 薛***玉: ( 2025-02-03 14:55:13 )
就是我想要的!!!
- 网友 焦***山: ( 2025-01-21 08:20:49 )
不错。。。。。
- 网友 田***珊: ( 2025-01-30 16:12:48 )
可以就是有些书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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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真实打分
故事情节:8分
人物塑造:8分
主题深度:4分
文字风格:8分
语言运用:3分
文笔流畅:8分
思想传递:7分
知识深度:7分
知识广度:7分
实用性:4分
章节划分:9分
结构布局:6分
新颖与独特:8分
情感共鸣:3分
引人入胜:3分
现实相关:7分
沉浸感:3分
事实准确性:3分
文化贡献:8分